BVP 合伙人：给年轻投资人的一封信
本文是 Bessemer Venture Partners（BVP）合伙人 Adam Fisher 在今年 4 月份写的一篇文章，Fisher 负责 BVP 以色列办公室。针对当时全球疫情快速蔓延带来的恐慌，他认为作为 VC 投资人，不应该太多关注短期宏观经济的波动和趋势，而应该关注长期趋势和长期财务结果。同时，疫情已经彻底改变了世界，将给一些基础技术的变革带来巨大的机会。
读这篇文章给我的感觉是，给人一种安静的力量，没有任何的焦躁感，因此这里跟大家做一下分享。
在这样的时刻，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处于一个两难境地：这是你一直害怕的危机，或者是你一直在等待的危机。你现在采取的行动，或者不采取的行动，取决于你当前投资组合的健康状况和你基金的健康状况，而不同于以往的危机，它还取决于你个人的健康状况。在所有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我将试图提供一些建议，告诉你如何在当前环境下进行投资，并履行你作为 VC 投资人的职责。
1. 短期的宏观趋势从来都不应该是你做决策的依据
让我们从那些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人开始。不可否认，上午看到媒体的头条新闻下午就投资决策的情况，是一种认知上的失调。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作为一名风险投资人，你的工作是关注长期趋势和长期财务结果。你可以承担今天的风险，因为在遥远的未来，你将获得巨额的回报，尽管概率并不高。
所有的风险投资人都宣称自己是长期投资者，并以成为耐心的资本为荣。这种陈词滥调几乎不会受到挑战，只要你能可靠地在短期内实现估值的快速提升，以及不断获得廉价的资金。然而，长期投资不能假定这些短期状态可以无限期的持续下去。
正如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变了。你对三年后的收入预测能力可能充满了信心，但你的投资组合公司可能连下一个季度的收入都无法预测。这听起来很吓人，但事实上，长期投资总是对更远的未来比对眼前的未来更有信心。
对长期投资的承诺不应该伴随着宏观经济的太多影响。媒体的头条新闻和好看的图表当然可以为你的投资决策提供信息，但绝不能由它们决定。很多时候，我们不会因为想到要与一个拥有 1000 亿美元的增长基金的竞争而颤抖，但却会因为失业率达到 20% 或股市指数下跌 50% 的宏观前景而颤抖。
风险投资人不会以低失业率、有利的 GDP 预测或股市指数上涨等积极的宏观经济指标来证明他们的投资。这是因为风险投资人并不把赌注押在我们的大众市场所说的趋势上，而是押在那些最初晦涩难明（模糊难以定义）的趋势上，更不用说上新闻头条了。为此，一个成功的风险投资人会以自己制造了新闻而感到自豪（当然是间接地），而不是仅仅阅读那些制造了新闻的人。
事实上，最近的经济数据令人恐惧，不仅在美国，在全世界都是如此。尤其是制造业，到处都在暴跌。银行不放贷，企业和消费者不再消费。坦诚的说，这看起来很像第二次大萧条的开始。
以上引文来自《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保罗·克鲁格曼 2009 年 1 月 4 日的话。记者们最擅长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但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就不那么擅长了。对于经济学家和其他一些职业，我也会说同样的话。然而，你已经选择了一个职业，在这个职业中，你获得的报酬是对未来做出敏锐的赌注，尤其是那些别人会否定和嘲笑的赌注，尤其是在动荡和不确定的时期。你把你的名誉、时间和金钱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以帮助实现这个未来。
我不知道这次的衰退会有持续多长或多久，但请放心，这次衰退将载入史册。我只想提醒大家，经济下滑的唯一原因是对我们健康的真正关注，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可行的健康解决方案，这将是经济必然回归的触发器。
与以往的经济危机不同，这次是世界各国政府有计划、有组织的停摆，大规模的财政刺激计划已经启动。虽然会有持久的损害，但仍有合理的理由认为，复苏也可能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等待结果不会为你赢得任何奖励，在风险投资中，包括在这样的时期，时间上的多样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事情。
2. 未来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光明
曾经让你每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指数级增长梦想，现在却成了让你夜不能寐的噩梦。投资人对创业公司制作的 Excel 指数模型的信任，已经被流行病学家的 Excel 指数模型所取代。投资人比大多数人更欣赏指数的力量，但我们也从经验中知道，如果没有大量和持续的干预、刺激和投资，指数型增长不可能无限期地持续下去。而现在，全世界正在竭力阻挠流行病学的不祥预测。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流行病学家的预测，就像我不相信天气预报员或早期企业家的预测一样。他们往往在方向上是正确的，但在许多其他方面几乎肯定是错误的，因为它们依赖太多的动态输入。这并不是说最坏的预测不会成真，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对经济的最终影响，更不用说对一家解决全球经济中微不足道的小创业公司的影响了。作为提醒，所有你需要的是你已经确定的小市场趋势，尽管也在经历混乱，但它仍能继续增长。
VC 投资人可能不会有企业家的乐观主义，但我们从根本上说是乐观主义者，坚信创新的力量和人类进步的总体进程。所以，要对科学、医学和技术多一点信心。
也许不是明天，而是 12-18 个月以后。对人类迅速适应困难、应对需要、改善命运、实现生活愿望的能力多一点赞赏吧！并在自己身上发现你的企业家此刻所表现出的同样的决心。你肯定不会认为，只有在现金充裕、预测无碍的情况下，根本性的技术变革才会发生。
尽管这场危机令人不安，但它不太可能暴露出 VC 投资人所追求的大多数技术趋势中的任何根本性缺陷或弱点。相反，所有的迹象表明，技术的应用将因这场危机而加强和加快。由于采用了技术，使得远程工作变得容易，而且能够直接与客户和供应商在线联系和交易。随着经济开始复苏，赢家将是那些即使在经济低迷时期也能接受技术变革的企业。
你处于一个令人羡慕的位置，因为你有更多的时间。有时间与企业一起度过一个不确定的时期，有时间来证明你的英明决策，甚至有时间经历一些失望和失败，而不会让你感到不安。三年后当你回首往事，你会发现你所犯的最大的投资错误是在这次危机之前的 12 个月，而不是在危机之后的前 12 个月。
慢慢来，但要坚定地找到适应环境的方法。对于年轻的投资人来说，宏观危机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可怕的浪费。这正是你作为投资者可以大放异彩、大展拳脚的时机，这不是因为你忽视了我们周围的世界，也不是因为你忽视了存在的高风险，而是因为你想出了如何在抓住机会的同时管理风险。
3. 抹去你那得意的笑容
无论我是否让你们重新考虑那种曾一度阻碍你们长期思考能力的世界末日心态，我现在必须向你们中比较乐观的人发声。你们中的一些人急切地期待着经济低迷，期待着以更合理的估值、更少的竞争去投资占市场主导地位的创业公司，我这里也有一些建议给你们。面对源源不断的坏消息和令人不安的信息流，你可能不会畏缩，但你不能再奉行之前一直沿用的投资策略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不仅仅是估值，后续资金将大大减少。你会对预测失去信心，小玩家做大做强的空间将会减少。你将很难在投资群体中找到安慰，你需要建立自信，成为一个独立的投资者，并与被贴上“反向投资者”的标签做斗争。
在宏观经济受到冲击的时候，继续投资的风险资金最好流向资本效率高的企业，这些企业能够在经济衰退的环境中表现出健康的增长，并且有望在经济复苏中加速增长。什么是新环境下的 "健康增长 "和 "资本效率"，在不同的细分市场和阶段会有所不同，这取决于你的判断。
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你应该避免那些补贴客户以创造需求的高烧企业，但无论如何，你都可以预期看到更少的此类机会。你也应该避免投资于因当前环境而突然享受阳光的初创企业的诱惑。当前的环境可以作为创业公司现有发展的加速器，这是非常奇妙的。
风险投资的时间范围远远超出了当前的危机，这意味着你仍然需要支持具有高度差异化产品和长期竞争优势的强大团队。这可能是一个挑战，因为某些趋势正在经历一个显著而又短期的推动，而这种推动对于大多数创业公司来说都是难以长期利用的，比方说远程办公工具和在线教育服务。
明确地说，远程工作和在线教育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长期趋势，但一些公司所经历的极端需求激增很可能掩盖了真正的潜在市场需求，以及那些最有能力赢得长期利益的公司。
在过去一直抵制基础技术变革的顽固市场，可能会出现令人信服的机会。这场危机可能会驱散任何阻碍技术采用的因素，永远改变远程医疗和其他类型的商业基础设施和服务现代化等市场的发展轨迹。
这可能不会立即体现在这些公司的短期销售增长上，而是体现在改善管道、缩短销售周期和更快、更大的推广上。因此，今天对这类机会的投资应该集中在这样一个假设上：作为当前危机的结果，创业公司能够在危机结束后更有效地维持增长。
这将由你来决定价格，但这很可能会被证明比今天看起来更令人沮丧，因为最好的公司将继续成为价格制定者而不是价格接受者。这意味着你仍然应该准备为最好的机会支付溢价。一些犹豫是在意料之中的，但它不应该让你走向相反的方向，即寻找低估值。
要警惕这种“价值型”交易，它们的主要投资价值体现在对你有吸引力的价格和对现有股东的苛刻条款上。危机是一个可怕的浪费机会，但它仍然是一个危机，所以相应地调整你的眼光和期望。
4. 保持冷静
无论你目前对新投资的心态如何，新的信息还是会在一夜之间颠覆你的想法。在这样一个混乱的环境中，你的信心水平经历起伏是很正常的，但一个成功的投资人不会因为每一个短期数据点而打乱自己对长期的关注。
我刻意不做规定性的建议，因为只有你才能决定什么投资是正确的，以及如何追求它们。但我希望提供了一个框架，让你开始思考新的投资，而不仅仅是投资组合的分类。
我不需要提醒你，在以前的危机时期，有无数伟大的公司成立和融资。除非你经受住了危机的考验，找到了在风暴中追求机会的方法，否则你就不是一个风险投资人。我期待听到你在这个新时代的第一笔投资。
注：这里的年轻投资人是指在 2008 年或 2001 年危机期间没有参与业务的任何风险投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