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X 暴雷：红杉致歉 Tiger 受损，剑指 DD

今天看了一下投资 FTX 的投资机构名单，基本上可以说有头有脸的机构都参与了（如下图）。而因为投资 FTX 严重受损的机构，除了直接的资金损失外，品牌形象同样非常重要。而这里的品牌，最核心的就是大家对机构 DD （尽调）能力的质疑。

因这次暴雷，据说红杉资本（Sequoia）第一次向其 LP 做了道歉。根据 The Information 的信息，FTX 暴雷直接让红杉资本损失了 2.14 亿美金，红杉全球掌门人 Roelof Botha 和在硅谷非常受人尊敬的合伙人 Alfred Lin 以及红杉加密基金合伙人 Shaun Maguire 最近一起跟 LP 们开了个会，就投资 FTX 这个事情向 LP 致歉。

Alfred Lin 说，FTX 创始人 Bankman-Fried 在 FTX 和 Alameda Research 之间的关系上误导了红杉资本。红杉的工作人员在 2021 年 7 月首次投资该公司时审查了未经审计的报表，他们还向 FTX 员工询问了 FTX 与 Alameda Research 的关系，并得到保证，两者作为独立实体运作，彼此之间不涉及任何金融交易。

虽然为投资 FTX 导致损失而致歉，但红杉还是认为他们的 DD 没有问题，不过 LP 的问题是为何审查的是没有经过审计的报表。红杉说将继续改善对未来投资的（DD）尽职调查过程，更加谨慎地对那些与他们没有建立长期关系的创始人的公司进行大额的投资。

而作为去年出手最多机构之一的 Tiger Global，据 Bloomberg 的信息，他们在 FTX 上的损失为 3800 万美金，虽然金额相对于其它一些基金来说小很多，不过大家同样在质疑其 DD 能力，毕竟 Tiger Global 每年聘请贝恩咨询花在 DD 上的资金达高达 1 亿美金。

屋漏偏逢连夜雨，Tiger 今年仅在 VC 这块的价值缩水还在持续扩大，缩水了快 1/4 （24%）的价值，加上二级市场，Tiger 整体资产缩水了大概 420 亿美金，成为行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资产缩水之一。目前 Tiger 管理的资产为 580 亿美金，而去年底为 1000 亿美金。

同样，一向以严格 DD 而著称的加拿大退休养老基金 Ontario Teachers（1810 亿美金规模）也在 FTX 上损失了近 1 亿美金，而 Ontario Teachers 的风险审查委员会也声称，他们与外部顾问机构合作对 FTX 做了非常严格的风险审查，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做了 DD，并没有发现任何风险。

这确实比较有意思，大家都觉得自己的 DD 没有问题，但从现在披露出来情况看，FTX 的问题似乎太过于显而易见了，比方说没有任何银行账户、现金账户、应付账款或是投资、决策、甚至董事会会议记录；又比如随意挪用、滥用公司和客户的资金用来给员工购房和买其它物品；员工通过在线聊天平台提交款项申请，不同的主管小组通过回复 emoji 表情包来批准付款，甚至 FTX 都给不出一份完整的公司员工名单等等。

如果说全球最著名的多家投资机构经过几个月的 DD 尽调都看不出任何风险，我觉得是很离谱的一件事情，难道上面这些问题不是 DD 最基本的一些东西么。

于是有人认为要么这些机构完全没有做 DD 尽调，要么就是对所有的风险熟视无睹，并且在 Twitter 上做了一个调查，最后结果是 77.4%的人认为这些机构就完全没有做 DD，22.6%的人认为只是大家都忽略了风险。

我觉得肯定是做了 DD 的，即使是装模作样也会做，只是对于所有发现的问题，大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而已。因为投资最大的挑战在于，当大家都处于疯抢某个项目的状态，也就是投资人处于极度 FOMO 状态时，能拿到一点投资份额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去想风险。

这种 FOMO 状态一直在周而复始的发生，每一个风口的潮起潮落，都是一个 FOMO 的完整周期，只是大多数时候影响没这么大而已。

针对 FTX 的这次暴雷事件，Benchmark 合伙人 Bill Gurley 在 Twitter 评论称，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加密货币的 tenant 之一是你不需要相信任何人，因为它都是在 "链上 "的。然而，所有在 FTX 中损失的人（包括客户和投资者）都偏离了这一结构，FTX 的投资和客户资产都不在 "链上"。

Bill 甚至认为，这些交易网络将取代 "传统老派 "金融的论点已经失败。FTX 杀死了最雄心勃勃的加密货币论点，证明了人类是易变的，需要护栏。

最后 Bill Gurley 说，FTX 没有董事会，每一个选择加入该结构的投资人最终都获得了 0 美金这样的收益结果，你不能责怪 Sam（FTX 创始人）或者 Binance。你只能怪你自己，因为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看到这里，让我想到以 Bill Burley 为代表的 Benchmark 当年与它们的被投公司 Uber 和 Wework 创始人之间的纷争，当他们发现其被投公司的创始人有影响到公司利益的严重问题时，可以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对创始人说不，甚至直接把 Uber 创始人告上法庭驱逐出 CEO 位置。

当他们觉得 Wework 创始人在关键时刻大量出售公司股份有损整体利益时，Benchmark 的 5 位合伙人直接跑到 Wework 办公室质问 Wework 创始人，纠正其错误。

可以说 Benchmark 是硅谷的 VC 里最能制衡创始人的一家机构，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利益受损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进行维护，虽然很多创始人可能不太喜欢这种风格，但很多优秀的企业都希望 Benchmark 能加入其董事会，甚至为此作出一定的让步，毕竟这是在公司出现问题时可以真正站出来指出并且一起解决问题的投资人，而公司的成长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创始人的问题。

回到 FTX，我觉得那些风险问题如果有一个稍微负责任一点的董事会，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因此 Bill 说只能怪你自己，因为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非常认同。

另外这也让我想到，FTX 创始人一直说自己是一个利他主义者，似乎有点讽刺。或许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但在没有一个有效制约的机制时，人性是不能考验的。相反，只有当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利益负责时，才有可能形成一个有效的制约机制，也才可能形成真正的利他主义。没有一套有效的制约机制，再美好的东西也可能瞬间归零。